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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岛bandao体育2023未完待续丨华强北58岁建筑工:走红后仍在工地干活 为自己打造了一架水泥的琴

2024-07-25 14:35:27

  半岛bandao体育2023未完待续丨华强北58岁建筑工:走红后仍在工地干活 为自己打造了一架水泥的琴以前,这里的草地是老易收工后为数不多喜欢去的地方。这里安静、远离麻将声和人群,不担心打扰别人,或是被别人打扰。

  58岁的老易不会坐地铁,也不喜欢出门,经常一个人躲在这里吹口琴,从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》吹到《梁祝》,再从《浏阳河》吹到《走在乡间的小路上》。在音乐里,他会想起1000公里外的湖南岳阳老家,那里山清水秀。年轻时,他的口琴吸引了镇里无数追随者,包括他的妻子。

  今年4月老易因“华强北建筑工人弹钢琴”视频意外走红。视频中,黑白琴键在老易黝黑的手下跳动。身上是他刚下工还没来得及换的橙马甲、安全帽和沾满泥土的胶鞋。

  拒绝许多热心人士赠送钢琴后,老易今年从拆迁工地捡回一架破钢琴。他就地取材,用工地上的铁丝和水泥,打造了一台属于自己的水泥的琴。

  采访老易是在今年12月15日。在老易湖南老家已经下雪时,深圳预报说将迎来一波寒潮,温度会从28℃降到15℃。

  老易的儿子易文理带我们上工地找他。最近几天,老易和工友被派到光明区根玉路的道路改造工程上施工。易文理先到老易上午干活的路口,发现老易已经随工地作业移动。沿着新铺沥青的主干路跑空两个地方后,终于在标中段看到了老易一行人。

  12月中旬的深圳,老易依然穿着短袖和红色马甲,和两个工友一起在路边抬升加固井盖。他不到1米7,在深圳工地干了10几年,皮肤被南方的太阳晒得黝黑。大太阳下,老易染黑的头发上又长出几根白头发,迷彩裤的裤脚被他收进高筒胶鞋里。他笑呵呵地说,这样好干活。施工作业时,老易和工友一天要赶好几个地方。今年最多的一次是深圳的台风天,台风“小犬”过境后,他们需要清理路面,填土压路,再围着几条主干道排查雨后的诸多安全隐患。

  走红后,湖南华容老家一位老板曾给老易谋了一份保安工作,还在公司一楼大厅放了一架钢琴让老易弹。但老易坐不住,一到周末,他就回工地打临时工。干了一个月多后,老易辞了保安工作,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工地上。

  老易说,他更喜欢工地上没有天花板的日子。在保安亭坐上一天,登记出入信息,每个月也能拿6000元钱,虽说比工地上300块一天的临时工也差不了多少,但老易总觉得不得劲。

  2004年刚到深圳时,老易进过光明区的制衣厂、玩具厂,后来又当了清洁工,但他觉得这些都没有后来进入的工地自由。在工地,累了他可以把铁锹一放,干不完的活加班继续再干。中午休息的时候,和工友钻进1米宽的水泥管洞里睡觉,户外有风,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。

  这里的道路改造已进入尾声,沥青和绿化已经在几个月前做好。老易和工友现在的任务是将路上旧的低矮井盖打掉,砌上一圈红砖头,抹上水泥,抬高井盖和新铺的路面齐平。标段共3.85公里长,每隔100多米就有一个井盖,这个活老易和工友们还可以干好几天。有活干,就有饭吃。

  在老易儿子经营的短视频账号里,时常有网友关心老易目前的状态,有的怕老易火了被MCN公司骗,有的催老易更新钢琴视频。

  最近有网友在评论区点了一首《萍聚》,老易学了几天,儿子帮他录了发到网上。视频中,老易依旧穿着工地的迷彩服,笑呵呵地弹着。熟悉老易的人都对老易的笑印象深刻。

  老易第一次闯进大众视野是在2023年年初。视频中,黑白琴键在老易黝黑的手下跳动。身上是他刚下工地还没来得及换的橙马甲、安全帽和沾满泥土的胶鞋。老易那一次弹了10几首钢琴曲。这是儿子易文理30多年来第一次看见父亲弹钢琴,以前他知道父亲会一点乐器,但没当一回事,“我们关注最多的还是如何赚钱生活。”

  老易回忆,当时他和工友在中午收工休息,在路边看到一位老板在指挥卸货,是一架新买的钢琴。“我远远看了很久,还是不好意思地上去问了,能不能让我弹一下。”老易心里打鼓,“没想到老板人也很好,说琴买来就是弹的。”

  新钢琴黑白键上的保护膜还没拆,老易轻轻撕下,坐在路边弹了10几首曲子,“内心受到很大震动,那个心情我也说不出来,但是很舒服的感觉。”老易回忆。

  40多年没碰过钢琴了,只有老易自己知道,钢琴一直在他身边。听到电视的音乐,路边广播喇叭传出的歌,他就在桌上、被单上、裤子上,在任何随处可见的地方敲击,默记下旋律。

  老易线月份在华强北街头演奏。收工早,老易一行人陪一位小工友到华强北换手机,工地马甲、安全帽也都没来得及换。等待之余,老易注意到地铁站旁放着的公益钢琴。老易觉得自己是乡下来的,有些格格不入,拍了拍手上的灰尘,才坐下开始弹奏,“开始有点紧张,弹着弹着就好了。”

  在人来人往的深圳大街上,老易弹了《梁祝》《致爱丽丝》《恋曲1990》几首老歌。不用看谱,旋律都记在老易心里。许多路人为之驻足,他一下子成为人群中的焦点。儿子易文理把视频发到网上后,评论铺天盖地,点赞较多的一个评论是“三两碎银让一个钢琴家变成钢筋家”,也有网友评论“这双工人的手,可筑神州大厦,也可奏华夏乐章”。

  走红是突如其来的。在五一劳动节当地住建局举办的“致敬最美建设者”活动之际,老易受邀到光明区文化艺术中心音乐厅演奏钢琴。下车瞬间,老易环顾四围,发现自己几年前曾在这里干了3个月钢筋水泥工。那时候的老易,不知道这里是音乐厅,更不知道自己还将登上自己修建的场馆演奏。

  光明音乐厅的钢琴是的,老易不懂得牌子的好坏,但他记得弹第一个音时就觉得“很舒服”,三角琴比他工地上的宿舍还宽。“妥妥的乡巴佬进城,我活了50多年,还没见过这么好的钢琴,这么豪华的音乐厅。”老易笑着回忆。

  落座,一首他最喜欢的《梁祝》开场,底下60多位工友是老易独特的听众,老易记得,“所有工友都给我鼓掌了,眼睛齐刷刷看着我。”换场参观时,工友们从台下经过,喊了几句“老易走了”,老易仍继续弹琴。他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,又一个人弹了10几首曲子。

  钢琴是老易睽违40多年的老朋友了。老易十一二岁的时候,华容县城的姨妈家给表哥买了一架钢琴。他喜欢钢琴发出的声音,隔三差五就往县城跑。两三毛钱的车费,50里路,还是上小学年纪的老易跑了两年多。

  姨妈总是偷偷给他塞两三块零花钱,作为他来回的路费。他和母亲说想学音乐,家里没钱,老易的音乐梦就此破碎。老易也理解,那时候家里五六口人,最穷的时候只剩下一块钱可以花。

  再后来,音乐梦被老易放在了生活的背面。现实生活是结婚生子,外出打工,在深圳流水线工厂和工地忙活,几十年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。

  走红之前,建筑工老易更多地被赋予了养家糊口的重担。音乐方面,他与儿子、女儿聊得少,与他谈得多的是儿子一位学音乐的朋友,他说老易没有乐理知识,却有音乐天赋。

  老易刚结婚那几年,妻子经常看到他在被子、桌子上用指腹敲击,没有钢琴也弹得火热,还开玩笑骂他是“神经病”,现在已见怪不怪。

  今年4月底老易走红后,来自政府单位、建设公司和媒体的电线几个好心人说要给老易送来钢琴,包括工地的包工头、老家公司的老板、北京的热心网友,但都被老易拒绝了。老易这样解释:“一个是不好意思,一个是不想不劳而获,我还有力气做事。”他妻子也在深圳给人当保洁,不太懂音乐,却也支持老易的梦想,老易两口子商量过,慢慢攒钱,今年年底就可以买一架二手钢琴。

  令老易惊喜的是,琴比预料中来得早。今年9月底,在拆迁工地干活时,工友发现了一架废弃的钢琴。他们喊来老易,老易也犯嘀咕,干了10几年工地,偶尔也会遇到坏掉的架子鼓、电子琴,但从没见过旧钢琴。“烂被子、烂衣服、树叶渣子一类的,全部把它堆满了。手扒开一看,真的是钢琴。”老易记忆犹新。

  破损得实在太厉害,老易随便点了几下,只有几个键能响,上面的板子也断了。最早发现这架钢琴的工友提出卖到废品站,换200块吃饭钱。废品站大爷看了一眼,连20块钱都不肯出。讲价途中,钢琴上的木皮脱落,被人随意撕开扔在地上。老易看见了,低下头捡了回来。

  国庆期间,因为台风“小犬”不出工,老易一口气看了3遍电影《钢的琴》,这是网友推荐他看的。看完后老易心中老是琢磨琴的事情,最后下决心,看自己能不能修好。

  包工头王总听说后,帮老易请了一个调音师。调音师说,从没见过这么老的琴,修好概率不大。许多零件已经老化,挂不住弦。低音弦张力大,调音时随时会断掉。好在琴的音板不错,让老易先换零件试试。

  琴修了近2个月,一共88个琴键,老易每天下工回来就拆下,一个一个用粗砂纸打磨,再贴上上海粉丝送的新琴键贴。零件基本都被换了一遍,榔头敲击琴弦,再一次发出了声响。

  钢琴的几面木板朽了,找不到合适的,老易就地取材,从工地上和包工头要了点铁丝和水泥,给琴砌了个水泥顶和水泥挡板,再涂上油漆。来来回回几十天过去,同住的工友和儿子易文理都失去了耐心,只有老易还在捣鼓,“谁劝都没用。”易文理说。

  后来,老易儿子把老易修琴的视频发在网上,有网友提醒老易“木板传声更好”。老易也知道,不过老易不怎么在乎半岛·体育官方网站,这不是最完美的钢琴,却是最适合他的钢琴。老易觉得,这样的琴,才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,“弹起来才没有压力。”

  今年12月初,又请调音师调好音后,老易的琴终于复活了。琴弦、琴槌部位甚至没有挡板,完全裸露在外,老易弹奏时,能清楚地看到榔头如何敲击琴弦。声音传导呈现出最原始的状态。“这或许是世界上第一台水泥砌的琴。”许多网友在视频下这样赞美老易的琴。

  修琴期间,因为怕打扰同住的工友,易文理在院子隔壁给老易新租了一间小房间,10平方米左右,刚好可以放下老易的琴和床。床与琴之间不到1米,老易觉得,这是他这么多年与钢琴最近的距离。老易心满意足,每天下工后,他都要坐在这里弹上两个小时。

  琴还没修好的时候,他用只能弹出几个音的钢琴教刚上幼儿园的小孙子唱歌,“小孩子学得很快,他根本不知道钢琴坏了,只是摇头晃脑地跟着音乐唱,说好好玩。”老易希望的是,如果孙子喜欢,他会让他弹着钢琴长大。

  今年11月的时候,深圳当地电视台采访了老易,还请来著名钢琴师罗维。视频中,老易站在钢琴旁听罗维弹第一个音时“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”。老易至今还觉得,这是他听过音色最好的琴。

  罗维告诉他,弹琴和文章一样需要润色,不同指关节灵活配合,这些都是他以前没有学过的音乐技巧。没有系统地学过钢琴,现在的老易和40多年前一样,弹琴多靠感觉。以前是对着录音机音碟和街头的大喇叭广播逐字逐句摸索,现在是用手机外放。到现在,老易都不太会看谱,全靠死记硬背,听一句,弹一句,记在本子上,只有他看得懂,就这样慢慢记下了一两百首曲子。他觉得,弹起琴来,琴就像在和他说话。

  年轻时,老易还爱吹口琴和萨克斯。妻子回忆,年轻时他在镇里穿着时髦的喇叭裤,吹着口琴,“惹得许多女孩和小伙围在他身边转,我只能远远地看着。”有一段时间,老易的口琴声不见了,她去问他,老易说家里没钱,音乐梦破碎了。妻子安慰了他,此后老易常到她家吹口琴,两个人慢慢看对了眼。

  老易现在的口琴是包工头送的,已经用了好几年。但这种考验肺活量的乐器,老易觉得越来越吃力,“需要一呼一吸,没劲了。”好在现在有了钢琴,“只要我的手指还能动,就想一直弹下去。”

  包工头和工友很多都是老易的老乡,有的隔几间屋,有的隔几条沟。工地宿舍前的湖南马二姐饭馆是他们经常吃饭的地方。只要是工友的生日,他们就买菜来这里自己开灶,做点湖南菜。

  由于一些原因,老易已经三四年没回湖南老家。今年4月,老易的二姐去世,工地工期赶,他去了3天又赶回了深圳。晚上他和易文理打电话,说老家很多叔伯长辈有的去世,有的生病,路也变得不认识了。这是父子俩少有的深入聊天。易文理知道,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一些债务没还清,老易也想回老家生活,“那里是最适合他们养老的地方。”

  在2023年意外走红,对已近花甲的老易而言,更多的是互联网上遥远的游戏。现实生活中,他的生活也多了一些起色:第一次坐飞机到北京录制央视的音乐节目。时隔40多年,重获身边人对他音乐兴趣的理解。还有他最看重的,是终于获得了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,拥有了与音乐独处的10平方米的空间。

  “生活方面比以前好多了,在工地上干活也更有劲了。”老易感激外界对他的支持,而他的音乐之路未完待续。他想,如果以后工地的活干不动了,他就把琴运回湖南老家,在乡野、在田埂,继续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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